吳嘉寶 1998.1.27
如果你對臺灣的攝影朋友說,遠在民國二十二年(五十六年前)就有一位台灣人用紅外線攝影拍下(大屯遠望)、(新綠的動物園)、(仲春的總督府)、北海岸的(滿潮)、(岩塊之美)等以臺北名景為題材,而藝術價值極高的攝影作品,並且在報紙上發表過。可能有人會覺得你是在開他玩笑。
如果你再告訴他,同樣在五十六年前,這位台灣人就已經在報紙上寫過(照片的變色與其保存方法)、(永久不變色的製作方法)、(紅外線攝影的實際)等的攝影記術文章的話,更會有人覺得你是真的在胡說八道了。因為即使對現在(民國七十八年)國內的許多攝影家而言,不僅(紅外線攝影)是相當新鮮而為嘗試過的攝影表現技法,甚至連照片的耐久處裡都是最近才剛入耳的新名詞呢?
這位現代臺灣攝影人心目中(怎麼可能有)的台灣人,正式他逝世之前臺灣攝影界幾乎沒有人知道(或者忘了)他的存在的已故攝影家 - 彭瑞麟彭先生足以另臺灣攝影人自嘆不如的事蹟還不只於此。
早在民國十九年(距今五十九年前)彭先生就已經在日本的全國的攝影比賽中發表他的第一張彩色照片了。而世界最早的彩色負片卻要遲至民國三十六年才在美國開始上市,一般人要能在臺灣用到這種軟片那是更晚的事了。在報章雜至口口聲聲自稱臺灣已進入已開發國家之林,卻仍然不見國內任何大學有一所攝影系的今天,彭先生不但在民國二十年就已經取得日本的攝影學士學位(他同時也是第一為獲得攝影學士學位的台灣人),從事專業攝影教育的工作,為臺灣本土的攝影文化開始灑下第一把種子了。
對於彭瑞麟這些事蹟,也許有人認為彭先生只不過又是另一個攝影技術怪人而,有甚麼稀奇。事實上,我們之間所以要在這裡把這麼一位幾乎被現代臺灣遺忘的,臺灣攝影史上的偉人重新介紹出來,主要的目的並不在告訴大家誰是臺灣第一,而是希望大家能對彭瑞麟一生的各種事蹟和他的思想更清楚的認識,因為我們認為彭瑞麟的一生的行止,已經足以作為一個完全的臺灣攝影人所應效法的典範。
在民國前八年生於新竹北埔,小學時帶就因為率眾抵制日本老師不准講臺灣話的命令,而遭受處罰。民國十三年臺北師範畢業後,彭瑞麟開始追隨石川欽一郎學習水彩,彭瑞麟擅長紫色的色彩表現與習藝在後的藍蔭鼎先生為石川的得意門生。在這同時彭瑞麟暗地開始自習國語得注音符號,以日據時代的環境而言,彭瑞麟的這種行為是十分可議的。
民國十八年,彭瑞麟進入東京攝影專門學校攻讀攝影,其先由於臺北師範為授英語、數學、三角、幾何只能成為旁聽生,但是從不落人後的彭瑞麟在第一學期結束時就奪得全年級第一名,並升為正科生。此後彭瑞麟不但年年考第一,而且二年級時即已一幅天然色攝影作品入選日本寫真研究會的年度比賽。日本攝影寫真研就會是當時日本攝影名家相互觀摩作品的最高榮譽的攝影比賽。天然色攝影法,則是當時僅有少數教授級人物才會的特殊技法。彭瑞麟以中年級的學生就有此成就,著實在東京攝影專門學校轟動一時。
民國十一年,彭瑞麟以第一名的成績結束學業後,當什的校長頻頻為他介紹留在東京就職的機會,學校的一位教授並極力推薦前往美國進修。但是彭瑞麟豪不猶豫的決定返回臺灣。回到臺北後彭瑞麟積極準備開業。在選擇開業的地點時,彭瑞麟捨棄日本人聚集;商業利益較高的南門汀,而就台灣人居住得大稻埕,其理由也在於想要負起開拓臺灣文化的使命。
次年彭瑞麟創設阿波羅攝影研究所,以每三各月為一期理論與技術並重的系統課程正式招生。其後的四年間學生普及臺灣全島、澎湖、廈門、印尼各地,為早年的臺灣訓練了一批專業攝影人才。這批人才正是大戰結束後,迅速取代日本攝影師所宜留下的第一批台灣人類攝影師。
民國二十七年彭瑞麟以一張(太魯閣之女)的漆器攝影作品入選入本寫真美術展。這張漆器攝影勢將攝影的影像製作以金粉為底色的漆器上。當時彭瑞麟對新聞記者表示,準備利用更便宜的銅粉或鋁粉代替金粉,在把日月潭、阿里山等臺灣名勝與漆器攝影結合,以期製作出代表臺灣的著名特產。
由這見事例我們可以看出,盡管彭瑞麟在日本體制內一直都以及優異的成就奪得各項榮譽,但彭瑞麟卻從來不已能與日本人並駕齊驅,甚至超越日本人為遠離台灣人,反倒是經常牽腸掛肚的思念故鄉臺灣。在他做人生重大抉擇的時候,彭瑞麟也從不忘記自己是台灣人,反噬藥味台灣人進點例的原則。
除了這種熱愛鄉土的情操之外,彭瑞麟先生還有一各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是;他對攝影的科學技術和藝術及美學十分扎實的修養,而這正式現代臺灣攝影所普片缺乏的。
彭先生早在五十六年前度日專攻攝影學理技術的同時,就已經開始研讀(現象學派的美學)、(無產階級的美術)、(林布籣的藝術哲學)、(東洋美學)、(成派的研究)等書籍了。而今天在臺灣的攝影朋友又有多少人在鑽研攝影的技術之外,想到要去研究藝術、美術、哲學甚至社會學等方面的知識呢?大家都知到攝影是一門橫跨科技與藝術兩大領域的學問。一張動人心旋或者具有豐富得生命力,能流傳萬世的照片,他的藝術價值必然來自誤向背後隱藏的精神內涵,絕對不是擁有最高級的攝影器材或最艱深的攝影技術就可以成事。
彭瑞麟深知這個道理,因此雖然他在日本的攝影大學學得當時最先進的各種攝影技術,但是他從不以表現攝影技術為目的的製作作品我們在他的作品看不出絲毫的匠氣或者為表現技術而表現的痕跡。這當然和他曾經是石川欽一的得意門生,對繪畫素養極高有密佈可分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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